【茨草|酒茨】萤光之末 (虐)
虐,十分虐
1
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对我说
小草,你可以不用这么努力……
我听过无数人称赞我的实力,确实他们没怎么见过一个r级品相还是主治愈的妖怪,揍的对面高于自己好几万血的大妖无发还之力,于是在称赞之外,更突出了我是一个r级的事实。
你看这个世界多么现实,如果不想被当垃圾弃之如履,就得努力到超越无数层的自己,让所有人瞠目结舌。
刚来到平安京的时候,我什么都不懂,握着蒲公英球懵懂的仰望着召唤我到来的人,他清瘦的书生模样,温雅而娴重,眼尾上挑的眼睛,由不得带出一分魅惑,他那么漂亮,甚至是美丽的,我叫他阿爸,满心的欢喜,这便是我以后的家了
萤小草,你阿爸真好看,我对自己说。
像是与有荣焉,我的心里欢快的要飞出蝴蝶。
晴明看着我微不可闻的皱了下眉,转瞬即逝,我那一瞬间心中堂皇,跃上天堂的欣喜就这样一晃便沉到了不见光的深海
他大约,是不喜欢我的。
我心中忐忑,跟在他安静的背影里踏进阴阳寮,抬头望那身躯,委屈的咬着牙泪珠成串的掉,阿爸不喜欢我。
他不喜欢我。
我紧紧的握着飘摇不定的蒲公英球,希望可以遮住我半个身子,以免太弱小的自己让阴阳寮里的别的式神们失望,很久以后我听当时的座敷童子说,草姐姐,你当时看起来,像一个可怜巴巴被抛弃的小孩。
尽管那个时候我已经是阴阳寮输出的主力,我听着各种式神对我交口惊叹,草总又磨死了八岐大蛇,草总威武,晴明也很开心,他高兴的给我配各种御魂,站在顶端我终于有了可以任性的权利。
只不过我没有,我是阿爸的乖囡,晴明是这样说的。
因为我一无所有,所以得让自己拥有不被抛弃的资格,我常常想,如果我拥有桃花妖,蝴蝶精山兔座敷童子那样的美貌,纵使无用一些,晴明也会留着我,不怕这般的患得患失,或者是上了sr的品级,哪怕哪些sr其实并没有我强,但晴明总是乐呵呵的看着他们sr的身份开心,他也愿意成为富足的阴阳师,毕竟强大的品级,代表着强大的战力,那也是阴阳师的实力。
萤小草,不要给别人添麻烦,这句话成了我的使命。
我不愿意成为无用的草。
2
庭院里有一颗常年不谢的樱花树,落樱坠地,无声无息,缤缤纷纷,像漫舞的飞雪,我蹲在院子里看着来回的小纸人发呆,他们嘿咻咻的走到我身边,我的指尖就可以戳飞的样子,他们问我,萤草大人,你不开心吗?
哈,多可爱的纸人,他们叫我萤草大人。
我说我没有不开心,我只是在想,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跟不上战斗的步伐,我会怎么样……
纸人粗剪的五官也露出吃惊的表情,他们嚷嚷,萤草大人您的厉害是整个阴阳寮都知道的啊,听说前天又是您一个人坚持到最后胜利了,萤草大人一定是在开玩笑吧~
欸~其实我并没有开玩笑。
路是无止尽的,我要怎样做,才能帮助晴明大人更多,我不能让他失望。
有时他也会哭的稀里哗啦,说萤草我就只能指望你了,别人都不中用。
当然,我穿着最新的御魂,扛起了整个阴阳寮的生存,在狩猎和对战里,我没有辜负晴明对我的期盼,再一次又一次厮杀在战场上,最后磨死了对手,我回头看,战场上孤零零的又只剩我一个。
我一直想说,战到最后,那硝烟散去的战场上,风景格外的美。
那本是,不该属于一个R级的式神可以看到的风景。
我后来听晴明叹息,他说萤草,你是一个治疗啊,我没回答。
平安京里陡然有了那么多让人目瞪口呆的萤草一族,坊间流传着萤草沉迷输出,见死不救的说法,我静静地抱着腿坐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,纸人在我身边扫地,我歪着头看着他们。
我想,只是有更多的萤草发现了那样的美景。
为了那一刻只属于我的荣光。
连对手的鲜血溅在我身上,也觉得异样的温暖。
无数人惊呼草爸爸,草总,萤总,草爹,晴明忙着查各种攻略给我搭配更高的御魂,我站在平安京樱花树下笑眼弯弯,悄悄的松一口气。
阿爸,你看我终于没有辜负你。
3
平安京盛起养草的风气,那些战斗草的传说流传在每一个阴阳师的嘴里,只是萤草一族,本就如草芥,随处可见,亲眼见过了r的品级和n的品级有多么不受欢迎,随手喂了高阶式神都还遭埋怨的地步,但是又有何妨呢
因为是草啊,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的族类。
我就是在那天见到的茨木。
4
那是晴明第一个ssr的式神,一个高高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ssr,整个世界都只有那么几个妖怪,可以在品级上挂上那样与众不同的字样,晴明摇着扇子,眉眼里是赞赏憧憬欣喜的样子,我仰头看他,想起了初见我时候他转瞬即逝的皱眉。
我并不嫉妒,如果说平安京里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,只有品级。
我想了一下,如果我是阴阳师,态度也会是一样的。
有些东西,不能就是不能。
茨木童子的眼略过院子里的式神们,那一眼的威压让我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蒲公英球,那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跨级的差距,他开口,冲着晴明说,“汝可知吾挚友鬼王何处?”
嘛,茨木追逐着强者,追逐着酒吞,这是平安京里口口流传的事情了,一点都不惊讶。
晴明那个老狐狸,自家没有酒吞,又不愿受到茨木的鄙夷,他目光流转间顾盼生辉,浅浅一笑,把我推出来,“你若可以打败她,在下自然会帮你寻酒吞。”
茨木的眼神落在我身上,浅淡的打量,没有不屑没有惊讶,他只是淡淡的说,好啊。
然后被我一棉花球抽死了。
一个刚召唤出的式神,即便是ssr,如何打的过已经有过无数次战斗经验,御魂加身,等级上升的我。
晴明的算盘自然是打的响。
之后一段的日子里,我成了晴明堵住茨木向他询问酒吞的利器,十分好用。
我们之间经常不说话的打斗,在落英纷飞的山后,他不苟言笑,我亦不言不语,过后再丢一个治愈过去,战绩从我全面吊打碾压的局面慢慢到了胶着的平局,再然后是他第一次打败我。
我站在对面,血皮只剩一些,茨木一如既往清淡的看着我,他开口,你输了。
是,我输了。
这 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,只不过ssr到底是顶尖的大妖,这一天来的比预想中快太多,看着少年初长成的容姿,樱花散落看不清他的眉眼,那一刻我想起的竟是晴明,他再没有借口,阻止他寻找酒吞。
我笑了,我说恭喜,你可以去寻找你的挚友了。
拖着受伤的身躯转身,我给自己吟了一个治愈,缓缓吞下,听他在我身后说
萤草,你很强。
我的泪就要落下来。
该开心的吧,我是第一个被茨木承认的r级强者。
而我却再看不清自己的前路。
再然后,茨木就长高了,高的我不得不仰望着他,像是脖子要断掉一样。
第一次正式出战的时候,上场前茨木把我挡在身后,我仰着头不满,茨木,不要小看我。
茨木转过身低头看我,我被笼在他身躯的阴影下,他眼里略过一丝笑意,说
没有小看你,只不过是这是真的战场。
我陡然间愣住,他,他是笑了吗?
茨木不再说话,他背过身,空荡荡的袖管飘在我的身侧,那一刹那春暖花开。
我曾说,我希望有个人对我说,小草,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。
那是假的,因为我知道,只有我不停努力,才配得起那个人说,萤草,你很强。
比世上所有的的夸奖,都让我开心。
开场之后,我看见茨木的脸沉下来,对面站着背着大酒葫芦的红发式神,威压碾过,我知道那是鬼王。
酒吞童子。
他的挚友,他一生的念念不忘。
我从茨木身后探出头看他,他们二人四目相对,仿佛再插不进任何人和事,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往事与默契,爱恨难消,此起彼伏,都在这一眼里了,凛凛的目光如雪,我站在茨木身侧,却觉得仿佛一生都到不了的遥远。
确实,那些耳熟能详的传记里,你一个r级的小妖凑什么热闹呢?
那一站打的胶着艰难,雪女姐姐,鸟姐姐一个个倒下,晴明说萤草,你不要输出,治疗。
最后那一战我们到底是输了,晴明没怎么想说话,他看了一眼茨木,却对我说,萤草,你是个治疗。
我懂这话的意思,一个治疗,怎么能让队友都死掉了呢?
有了茨木,我那点输出的优势,当然是微不足道。
5
随着晴明的实力增加,他召唤来的式神一个比一个优秀,sr的式神们几乎要召唤满了,惠比寿爷爷和蝴蝶精也都一步步上来,我在这一群高阶式神里越发的无所适存。
好像唯一能陪我的,就是庭院里晴明剪出的纸人,我常常坐在台阶处看着他们,一坐就是一个下午,晴明不再是我来时那个只能依靠我的阴阳师了,他手下出色优秀的式神们,足以让他在一场又一场的对战里胜利。
茨木的等级越来越高,一圈新来的小妖们不敢直视,我站在小妖中间低头帮他们看伤,茨木走进来,他微笑,轻轻的叫我。
萤草,好久不见。
小妖们惊诧,窃窃私语,萤草原来你竟然能和这样的大人相识。
我想起刚见到他的时候,他虽然弱小,周身的气派还在,在后山的树林里,那些竹叶翻飞落叶挑起的地方,我亲眼见证他一步步长成为巨大不可逼视的式神,他是平安京都崇拜的茨木。
确实时间更替,没有人记得那段日子,新来的纸人也不会再叫我萤草大人。
我记得他输掉了比试,眼里射出不服输又热血沸腾的样子。
茨木永远不会轻敌,只要是对手,他便一如既往,执着而坚定。
我记得他一声不吭的站在我院子的门前晃悠,看到我出门就目光铄铄等待着比试,是个别扭可爱的小孩。
我也记得他初阵的时候,挡在我面前的样子。
原来其实这些事情,都只有我记得。
他的故事里,其实从来都没有你。
茨木听到了小妖的话,他说,萤草是我第一个老师。
小妖们惊讶的闹哄哄,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崇敬,他们吵吵嚷嚷。
我站在那中间,说不出话来。
6
平安京等级高的阴阳师越来越多,最早的那批阴阳师已经成为了不可高攀的存在,偶尔一个两个新进入平安京的阴阳师,看着白日里偶尔掠过的高阶阴阳师,会发出羡慕崇拜的声音。
这个世界越发的等级分明。
与此同时,当初轰轰烈烈造神的人,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倒神运动。
萤草,并不如惠比寿,也不如蝴蝶精。
纯粹是吹起来的。
嘛,毕竟是一个r卡,萤草越来越没用了。
萤草根本就是被神化了,被我的ssr一招秒。
萤草垃圾!
我窝在阴阳寮里,明知并不是针对我这颗萤草,却还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。
是有人忘了,在最初你最弱的时候,靠着遍地都是的小草,一步一步抗过了那么多难过的关卡,那时你兴奋的大喊,草儿是我的乖囡。
她陪你走过最弱小的时候,守护你成了强大的阴阳师,你要求越来越高,开始怪她,没有别人家更好。
那些她守在战场上,孤零零抗敌的背影,原来遗忘的这么迅速……
当众人需要你的时候,你什么样的失误都能原谅。
当众人不需要你的时候,你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呕哑嘲哳,全是厌烦。
我迫切的想要一场战斗,来证明自己。
那一场打的很惨烈,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,对方却和我一样是萤草一族。
我们像是杀红了眼的仇人,忘记了本是同族,坚持不肯退下,晴明说小草算了,没有意义的。
怎么没有意义?那意义对于我们两个来说,太过重大!
茨木在场边看着我,我知道就一定不能输,如果输,我只会输给他一个,我希望在他心里,我是那个最强的草。
上场前,茨木对我说,小草,赢了我带你去看花海。
我握紧了枫叶,仰着头看他,可是我是一颗草妖,我为什么要去看花海呢。
茨木愣了一下,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表情,又低头看我,好啊,那如果赢了,我带你去看草原。
他说完就转过身去,积极备战,我在他身后 开心的雀跃起来,你看,我一个小小的r级的小妖,没有任何人和我有什么羁绊,可我偏偏这么不知足,我仰望着站在整个平安京最高的男人,心底里甜蜜的冒泡,哪怕只是我一个人的欢喜。
雪女姐姐看着我笑,我脸红,怒瞪她,却一点威严也没有,她走过来刮了刮我的脸,小妖怪,情窦初开啦。
我是雪女姐姐带大的,她最懂我的心思,我扎进她怀里,以此用她身上的凉意降低自己热的发烧的脸,她揉了揉我的头发,柔声说好了,开始战斗了。
茨木念着鬼王,鬼王爱着红叶姑娘,红叶姑娘却痴迷晴明,那一个圈太复杂,我只是一旁看着,都觉得心疼。
心疼他们互相错过,永远求而不得的苦。
那场战打了好久,我看得到对面的萤草眼里的坚决,是的,我们都不想输,哪怕是一点一点的磨,也要最终的胜利。
一口回血,一招克敌,想着我心里的草原,在漫长又乏味的战局后,堪勘胜利。
走下场的时候,我忽略对方萤草脸上心如死灰的表情,是很残忍,但这就是现实,我摇摇欲坠的跳下场,浅短血皮的我终究是无力给自己治愈,吞下一口翻涌的血气,我冲着晴明灿烂的笑。
阿爸,我赢了。
萤草没有给大家添麻烦。
晴明摸着我的头,没有说话。
我为这久违亲昵的动作而红了眼。
鸟姑姑笑我,小哭包又哭了。
茨木看着我微笑,他用嘴型说,萤草,你很棒。
7
知道晴明唤出酒吞童子的时候,是我和茨木从草原回来的时候。
那天天很晴空气里都是清甜,或许是我心情好,连灰蒙蒙的天气也可看成天朗气清,茨木门口叫我,小丫头,走啦。
我换上阿爸新给买的套装,藏着一腔的甜蜜的心事,跟在他后面,悄悄仰望他的身影。
茨木是笨蛋,是个大笨蛋。
他走的那么快,害我跟不上脚步,小跑着跟着他,却在他陡然停下的时候,不留神撞到了他背上。
好痛~
茨木的背像铁板一样,我疼的眼泪汪汪,他却回过头忍俊不禁,不客气的叫我,小妖怪,太矮了吧。
我生闷气,茨木果然是笨蛋。
一阵凌空失重,我来不及惊呼,茨木一把拎起我,放在了自己肩头,我惊魂未定的抓着他肩头的衣服,他大笑向前走,猝不及防,我慌张间又羞红了脸。
想起第一次见到的茨木,他为了酒吞整日也愁眉不展,我看到的他总是闷闷不乐,张口闭口酒吞童子,索性时间可以治愈一切,茨木笑的舒展,我的不安的心情也一扫而空,阴霾再不见踪影。
我坐在他肩头吹着风,空气里草香逼人,心情大好,小腿不由自主的晃悠,茨木握住我的小腿说别动,痒。
我的脸又红了。
他,大概是个坏蛋。
日本其实没有草原,但那一片开阔的丘陵染着绿意,没膝的蒲公英飘摇,不远处一座小火山隐隐顶着白雪,依然美的让人放松,舒缓。
茨木看着这片蓝天碧草,久久没说话,我也不开口,就像他小的时候,我们一起对练都默契的沉默一样,沉默却不尴尬,都是让人安心的氛围。
良久,他开口,他说,萤小草,你知道红叶是什么样的吗?
我便知他心里想着酒吞。
我摇摇头,大概是很美的吧,上一次我去枫叶林,那一片片红叶落下,和天边的落霞一样美。
茨木不说话。
可是,草原也是很美的啊。我不服气。
茨木笑了侧头看我,草原也美啊。
但是你第一次想到的,却是花海。
茨木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,他笑着伸手揉我的头发,头顶上的小草被他摁下去又蹦起来。
我陡然间有些失落,我说,茨木,你有没有见过发光的草原?
发光的草原?
真的有这样的草原吗?
有的有的,如果你见过发光的草原,你就不会觉得花海好看了,真的,是最漂亮的风景。
茨木笑嘻嘻的看我,他说好啊,那下一次,该你带我去看发光的草原。
然而在我看到酒吞的一瞬间,我就知道下一次,遥遥无期……
8
你深深爱着的人,深深的爱着别人,你会怎么做呢?
晴明是个厉害的阴阳师,他居然可以召唤到两个ssr 的式神,那几天,我看到晴明四处打御魂给酒吞,金字塔顶尖的那两个人,已经在他麾下,我看着和我一起走过晴明弱小时期的式神们,一个一个消失,樱花还是一如既往终年不谢,霎时间我却是透心骨的凉……
那一天雪女姐姐看到我,她惨淡的笑,招呼我过去,摸着我的头说,小草,你要加油。
我拽着她的袖子心里恐慌,作为式神,我们哪里有什么选择的权利。
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,我感觉天都下来了,雪女姐姐不见了,原来终于轮到了她。
她从小带我长大,我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,她冷若冰霜的脸下其实藏着温柔,我不知该怎么反应,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几天不肯出门。
谁都叫不动我。
最后茨木来了,他在门口喟叹,萤草,你答应我去看发光的草原的。
我抱着双膝坐在床上,陡然间泪如雨下。
来不及了,来不及了。
我那么努力,只想在你身边有一席之地,可我拼尽全力,r终究就是r,连我的雪女姐姐都走了,下一个会是谁呢?
我走出房门,他看见我的一瞬间松了口气,小草,这么多人在担心你呢。
我仰头看着他,觉得那样的遥远。
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好,从来不是因为喜欢我。
茨木承认强者,他承认我,所以对我不同,但那颗心里,从头到尾,都没有装下我这颗草。
我笑着看他,擦去眼里的泪水,我说茨木,改天吧,如果有时间,我带你去看。
那一天没有多久,我知道晴明为难,他是一个优秀的阴阳师,是带我回家的人。
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,我甚至都在微笑。
他说不出话来,反倒是我开口,阿爸不要为难,萤草愿意。
他别开眼睛,又开始犹豫。
我含着泪仰头看他,只要阿爸不要忘了小草。
不要忘了那时你开心的对我说,草儿是我的乖囡,谁也比不上,不要忘了我一场又一场的决斗。
不要忘了我一个人站在斗技场上的背影。
晴明低下头看我,久久的说不出话来,他摸我的头发,说萤草你有什么心愿?
我擦干眼泪,微笑,如果要将我融掉,我希望那个人
是酒吞。
9
原来最后的最后,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……
少年不识爱恨,一生最心动。
那爱是酒吞,那恨是酒吞。
我只求,融在你爱的人体内,借你看他时的眼神,做我最后一次虚幻的告别。
魂归天地。
10
平安京的日夜依旧是妖怪横行,无数阴阳师来了又去,总是不缺热闹与繁华。
茨木再没见到过萤草,他问晴明萤草到哪里去了,晴明不回答,只说如果你习惯和她搭配,那就再召唤一个萤草来。
茨木不说话,良久,他淡淡的拒绝了,这世间有那么多颗小草妖。
却再不是他初遇时的那个。
那个少女跟在他身后踉跄的脚步,她盈盈一握的小腿,她站不稳时小心翼翼拽着他空荡荡的袖管,她挥舞着巨大的蒲公英球笑眼弯弯说要保护他,她额间闪过细密的水光,却在斗技场上坚持到最后的身影,她说茨木,你有没有见过发光的草原。
他茨木,从来都只有这一个萤草。
之后他们又一次打对战,对面的萤草蹦蹦跳跳的给身边人加血,输出更是毫不吝啬大杀四方,她身边是另一个茨木,每一次加血她便仰头看一眼他,像极了当年的他和她。
那一战输的彻底,晴明看着对面青绿色的身影,活泼热闹的被另一方的阴阳师举起,他高兴的说我家草儿太厉害了,不愧是阿爸最疼的乖囡。
晴明脸色一暗。
下了场他和对对方说,你的萤草很厉害,那边的阴阳师抬起下巴骄傲,那是,我的草儿跟我一路,什么好东西,我都是先给她的。
这样耗费在一个r级小妖身上,不划算。
对方轻笑,他扯起嘴不屑,与我何干?
真正的划算是什么,是我还弱小的时候,靠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,她或许不是最强的,但是我最疼爱的。
哪里有不好的式神,只有不合格的阴阳师罢了……
对方不愿继续拉扯,带着胜利翩然远去,晴明怔在原地。
良久“啪”的打开折扇,扇风打掉眼里不经意掉落的泪。
他不后悔,只是更多的想起,他的萤草当年,那样的小心翼翼,胜利了都如履薄冰的样子……
全然不似今日遇到的萤草,天真娇憨,烂漫无邪。
尾
很久之后,茨木偶然听神乐和凤凰火说起来,后山有一块地方好美的,那里的草会发光。
茨木冲出去,那天将近傍晚,晚霞千里火红,天际却是一点点暗下去。
他找到了那个地方,是那个他们曾经来过的地方。
一翕扇动,没膝的长草随风飘摇,无依无靠,匍匐千里。
滚烫的红日沉下,那草间飞舞起无穷的萤火虫,萤萤火光照亮一片森林草原,四散的流光都染上的透亮绿意。
时间停止在那个瞬间。
茨木恍然,继而潸然泪下。
发光的草原
是萤草。
至此
他与她的记忆,停留在那个地方,
有着永远发光的草原。
她飞逝在飘摇的蒲公英里,
那些注定只能掩于唇齿的心事,
不动声色流走
绵长却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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